[周叶]痒不能言（11）
周泽楷维持着有些难受的姿势愣了好一会儿，手上青筋爆起，却像没有知觉一样地蹲着，腿脚的酸痛感随着一股凉意渗进皮肤，耳边是唰唰的水声，要拿遥控器的初衷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。
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，像是不愿多想，伸手一挑，把把茶几布放了下来，麻木地站起了身，脑中一片空白。
好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，又好像不知道，只是心口发慌，茫茫然一片。
断了篇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，一会儿是叶修接过东西时的笑意，一会儿是他呆在店里有些焦虑地选东西，可最终还是定格在了那堆乱七八糟摆放的杂物身上。
叶修是个随意的人，有时候不大讲究，总还懒懒的，穿着T恤运动裤打着呵欠，总是被人诟病，可他瞧在眼里，却觉得没什么不对，甚至还有一点窃喜。
他和叶修的确是默契的。
不用言说，也能同行。
周泽楷突然冷静了下来，目光沉沉。
屋子里除了水声再没有别的响动，他把手上的东西一丢，也不管是不是乱放，又跟没事儿人似的系上围裙去了厨房。
从冰箱里捞了两个鸡蛋，燃了火，热了油，手脚麻利地打出两个漂亮的小太阳，又切了昨天买好的火腿，热了两杯牛奶。
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，叶修擦着头发从洗手间里出来，看见的就是年轻人娴熟摆桌的模样。周泽楷弯着身子，头发被扎在最后，叶修看着那小马尾一翘一翘的，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心里好像被挠了一爪，痒痒的，隐隐带着些酸。
阳光透过阳台一点一点的爬进屋子，周泽楷听见动静，顿了一下才侧过身。好看的侧脸被光柔和了不少，再没见有平日里的一丝冷峻，绷直的嘴角也像沾染上了暖意。
那双眼睛依旧专注的只留的下一个人的影子。
叶修才刚洗完澡，皮肤上还残留着湿意，年轻人明明只是简单地瞧着，立着，他却觉得心里发烫，像在有什么东西在灼烧，在催促，静谧中带来山呼海啸的气势。
他现在清醒了不少。
自家弟弟昨晚走的早，却分明感觉到一晚上都有人在照料，叶修刚刚洗澡时才想起一丝两点的模糊印象，灯光太暗，只有年轻人安静的侧脸。
有什么东西在两个人之间流窜，他看着周泽楷的眉眼，咳嗽了一声才缓了过来，笑了笑。
叶修直觉周泽楷在等他说话。
年轻人平时寡言少语，只有有事情要说的时候，眼睛就跟会说话的似的，招的你自己就能老实开口。
他看着周泽楷打理了过后依旧有些杂乱的衬衣领，不知道怎么，心里渐渐松快了下来。
“这次麻烦你了啊，小周。”
叶修笑得懒懒的，压根什么都没想，扶过了一些事，一些回忆，并不客套。
周泽楷彻底僵住了。他侧着身子，雕塑似的站了一会儿，原本提起一丝想法的心又随着这话渐渐地沉了下去。
能说什么呢？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餐具。有太多的话卡在喉咙里，可只要一看眼前的人，就再说不出口。
周泽楷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。生气还是难过，恍惚还是茫然，只知道刚才十几分钟前还残留的旖念现在显得十分可笑，让他都有些羞怯了。
“不麻烦。”
沸腾的血液平复了下来。周泽楷又像是回到了往日的平和里，依旧安稳。只是心里却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些昏了头，才会连憋了半天的话都说不出口。
他看了一眼叶修的手，脑子里全是昨晚听到第一句话时的庆幸，却又掺杂了太多的情绪，竟然难得地觉得委屈。
周泽楷觉得憋的发闷，想发泄，却也只是张了张嘴。
“怎么会麻烦呢？”
他喃喃，说的小声平和，沉默之间纳着风雨欲来的冲动。
周泽楷正要开口，想问清楚礼物的事，叶修却噗地一声笑了，上前拍拍他的肩膀，“得了，哥知道照顾病人多耗心力。小时候我老弟可没少为这事儿折腾人……”
又没了力气。
他说着说着，正要推年轻人的背往椅子边走，却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气钳制住了自己的手腕，惊讶地抬头，正对上周泽楷好看的眸子。
“我说，”周泽楷深深吸了口气，他终于如了愿握住了这个人的手，像往常一样，弯了弯眼睛，笑的平和，“不麻烦。”
叶修一顿，却飞快地扶开了手上的力道，又哥俩好一般搭上了年轻人的肩膀，显得十分自然：“来来来，先吃饭先吃饭。”
叶修说的那样正常，周泽楷盯着他看了一会儿，想接话，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。
和有情人谈情说爱，分明应该是快乐事，可他却累极了，被人按在桌边，胃里一阵疼痛，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，又被一句麻烦哽了回来。
这算什么默契呢？周泽楷终于觉得失望。
“叶修。”
“啊？”
桌子那头的人叼着片吐司抬眉。
“你家人送的东西我放在房间里了，”周泽楷听见自己的声音平平稳稳的，波澜不惊，“刚刚同事来电话说有事情要谈，我得先过去看看。”
他从没说过这么长的话，叶修愣了愣，摸摸下巴，听了这话一时觉得有些愧疚，忙道：“有事儿就赶紧去忙，别因为我这个病号耽误了。”
周泽楷点点头，起身就把外套穿好。叶修想了一下，把整袋吐司拧了拧，拖着拖鞋跟到了门口。
“拿着，不吃东西对胃不好。”
周泽楷脚步一停，又回首，接过了东西。
年轻人带着微微笑意，说话平和，“谢谢。”
TBC
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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